她脸上一瞬间露出异常惊骇恐惧的神情:&ldo;啊,这……&rdo;&ldo;你别怕,你不是妖怪啊。这是你的高贵血统。&rdo;看她没有要暴走的迹象,我松了口气,回头去看刘晋元,他已经回复了几分镇定,站起身来。&ldo;真是……&rdo;我叹口气:&ldo;怎麼被你看到了……&rdo;&ldo;是我自己闯来的,要怪也是我自己冒失。&rdo;我倒不好意思:&ldo;你也是好心……&rdo;&ldo;你手怎麼样?&rdo;他走上前一步,捧起我的手细看:&ldo;恐怕……得上药。&rdo;我看看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掌,真是……无妄之灾啊。想不到人在危难的时候,能爆发出这麼大的力量。我笑笑:&ldo;没什麼,练武的人,受伤是经常的事情,这还算是轻的呢。&rdo;赵灵儿呆呆的坐在床前,我走过去轻轻把她抱扶起来,放在床上。&ldo;灵儿,你不要害怕。你这种情形是暂时的,大概一会儿就会变回来。&rdo;&ldo;我……&rdo;她欲言又止:&ldo;还真哥哥,你不怕我?&rdo;我笑了:&ldo;你会怎麼做?咬我,还是掐我?&rdo;她一愕,没有说话。&ldo;你看,你手无寸铁,虚弱的站不起来,你怎麼让我怕你啊?再说,我知道你们一族的历史,怎麼会怕你?嗯,你觉得想吃人肉吗?&rdo;她露出个无奈的苦笑:&ldo;不想……&rdo;&ldo;这不就结了。&rdo;我觉得全身没劲儿:&ldo;唉,你先休息吧。我去跟逍遥……慢慢说,他是个聪明人,肯定也不会误会你的。&rdo;&ldo;不,不,先别……先别和他说。&rdo;我奇怪:&ldo;你怕他不理你?&rdo;&ldo;不……&rdo;她嘴唇动了一下:&ldo;我,我需要好好想想……我得,想清楚……&rdo;刘晋元柔声说:&ldo;赵姑娘陡遭大变,我们,让她静一静吧。我去吩咐人不得随意进来,再去取些滋补养身的药来。莫少侠,你的手,先去包扎一下吧?&rdo;我们踏出屋子,回手轻轻的带上了屋门。刘晋元看我从袖子裏掏出道黄符,轻轻贴在门楣上。刘晋元低声问:&ldo;这是什麼?&rdo;我说:&ldo;道士画符,没见过麼?这是个禁制,我怕她一时想不开会想要离开。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……&rdo;&ldo;是,莫少侠想的周到。&rdo;他点点头:&ldo;我去拿药来。&rdo;我忽然想起有个白水镇韩医仙开的方子来,连忙说:&ldo;我知道有个药方或许对症,不过可能有些琐碎,不好配。&rdo;&ldo;你说说看。&rdo;刘晋元微微一笑:&ldo;我尽力而为。&rdo;我想了想那张药方:&ldo;要雪莲,人参,何首乌,鹿茸,新鲜鲤鱼还有银杏子。&rdo;他想了一想:&ldo;药方并不难配。但是,药量呢?何为主何为辅?如何煎法,要什麼药引?&rdo;我一下子张口结舌。啊?在游戏裏,可不需要这些细节啊?我上哪裏知道去?他说:&ldo;你去我房裏吧,我那裏有些药膏……先给你敷上。&rdo;他似乎原来想说的并不是这个,眉宇间有明显的犹疑。我问:&ldo;怎麼了?&rdo;他沈默了一会儿才说:&ldo;你说的方子,我好象在书上看到过,是安胎方。&rdo;风呼啦啦的吹过来,他头上的书生巾和腰间的青丝绦一起飞扬,廊下的灯笼被吹得摇摇摆摆,我站在明灭不定的灯光底下,嗯了一声:&ldo;你说的没错。&rdo;&ldo;赵姑娘还没有嫁人。&rdo;我没说话,这个显而易见。幸好刘晋元绝不是那种死道学,他只说:&ldo;走吧。&rdo;他的房间离我不远,隔著一个小小的鱼池,绕过大丛茉莉丛就到了。我跟在他的身後,恍惚间闻到了浓浓的花香。可是茉莉现在并没有开花。啊,是了,是桂花的香。他在那片桂花树底下站了很久,染上了桂花的清幽气息。刘晋元这间客房裏显得异常雅致,天青的帐子,窗上糊著莹白的纱,外面风吹叶动之声簌簌悉悉,仿若天籁。桌角有一只小小的初放睡莲花型的锡鼎,裏面燃著香片,嫋嫋的一缕烟从花苞吐蕊之处升起。&ldo;你坐一坐。&rdo;他取出一个小匣子,打开来,裏头全是瓷瓶和药包。&ldo;真对不住,我没经过这样的事情。&rdo;他倒了桌上的水来替我洗去血渍,掌缘露出深深的一圈齿痕。他脸上有些微微发窘:&ldo;痛的很麼?&rdo;我摇摇头。&ldo;这个药很有效验。&rdo;他说:&ldo;涂上之後不要沾水,明天此时再换药。连涂七日,大概是不会留疤的。&rdo;我笑笑:&ldo;不要紧,我不是千金小姐,留疤才是剑客本色呢。&rdo;他微笑的样子在烛光下有些温润的光,象美玉,也象明珠。眼珠如点漆一般,映著烛光,有著柔和闪亮的光彩。&ldo;话可不是这麼说。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。你固然豪迈,可是令堂如果见了你一身大痂小疤,岂不要心疼?&rdo;我怔了一下,回过神来:&ldo;呵,这个麻烦我倒没有。我是师兄抱回去的弃婴。&rdo;他沈默了一下,指尖蘸了药膏,动作轻柔的替我抹在那圈齿痕上,药膏裏多半有薄荷,或是迷迭草什麼的,因为涂上之後觉得有些清凉酥麻,并不觉得疼痛。&ldo;对不住……我不知道。&rdo;我也觉得自己说话太冒失了。他是好意,我却说这种事情做什麼?真是交浅言深,还自夸通人情,却连话也不会说了。&ldo;没什麼,我都习惯了。师兄他们对我特别好,很用心的教养我。&rdo;他替我裹上白色细布的时候,我顺口问:&ldo;刘公子从京城来?&rdo;&ldo;叫我晋元吧。&rdo;&ldo;药……我让人去准备。&rdo;他声音很低:&ldo;你……&rdo;我笑笑:&ldo;我没事儿,回头儿我去照看她。&rdo;他点了点头,垂下眼帘,若有所思。过了一会儿说:&ldo;莫少侠,虽然今天我们是头一次见面,不过,我却觉得你这个人很是真诚。&rdo;我忙说:&ldo;过奖。&rdo;他说:&ldo;赵姑娘的事,你姑娘打算的?&rdo;我半张著嘴,他,以为……我……和灵儿……这种事……&ldo;赵姑娘灵秀动人,堪是良配。你……&rdo;&ldo;不是我!&rdo;我冲口说,他讶然的扬头抬眼,我尴尬之极,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。我也没有理由可以解释,为什麽我知道别人的隐私。&ldo;不是?&rdo;他脸上蒙上一层浅绯的红晕,象是擦了上好的胭脂一样,这个人……脸皮儿够薄的。烛芯结了一个花儿,扑的爆了开。我们吓了一跳,我先不好意思的笑,他也笑了。我们这叫什麽事儿,明明孩子爹另有其人,我们却在这里先天下而忧。&ldo;我去备药。&rdo;&ldo;哦,那我回去看看。&rdo;倒方便,我和灵儿的房间正邻著,她在我的左边,逍遥在我的右边。臭小子,到底要不要和他说呢?可是他根本不记得和灵儿的这段儿,说了,会有什麽後果呢?我们在刘晋元的门口告别,他向东我向西。看著他翩翩黄衫消失在廊道下茫茫的阴影里,我有些出神。总听师兄说什麽,君子谦谦,温润如玉。可惜我总被他训,够不上个君子的格儿。如果我象是刘晋元这样儿,估计师兄做梦都会笑啊。我绕过回廊,穿过花丛,这边的房间都没有点灯,一片昏暗暗的。&ldo;灵儿?你睡著了吗?&rdo;过了一刻,屋里头她低低的说:&ldo;还真哥哥?请进来吧。&rdo;屋里没有点灯,我眨眨眼,一时适应不了黑暗。我摸出火摺子,她说:&ldo;别……别点。&rdo;我举起的手放下来,心里头有些责怪自己的轻率。她不想看到,也不想让人看到。&ldo;要喝水吗?&rdo;她静了一会儿:&ldo;好。&rdo;我渐渐看的清楚,摸著到桌前,从茶壶里倒出茶来,走到床前递给她。这次我可注意到她的心情了,离床还有一尺远,直著胳膊把茶递给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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