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知非心里的那点担忧顿时如夏日的泡沫,一戳即破,&ldo;你这叫不作死,就不会死。&rdo;商四伤心地摊手,小乔附和道:&ldo;对,自作自受。&rdo;南英莞尔,忧心终于稍稍被冲淡,&ldo;快吃吧,菜凉了就不好吃了。&rdo;当夜,小乔和小狼狗留了下来,继续商讨医治的办法。商四则提着灯笼带陆知非回书斋,因为喝了点小酒,走路慢悠悠的,提着灯笼一摇一晃。到了书斋,陆知非看到商四跨上楼梯,就要告辞。结果商四回过头来,半倚在楼梯扶手上倾身抓住他,&ldo;别走啊,说好的报酬,你不要了吗?&rdo;陆知非不确定商四到底醉没醉,但说起报酬,他还真想起来了。那天他帮商四去找瞿清衡,商四说‐‐特殊任务特殊报酬。&ldo;走吧,包你满意。&rdo;商四勾起嘴角,那张脸一半露在月光下,一半藏在阴影里,这么一笑还真有点蛊惑人心的样子。陆知非神使鬼拆地就跟着他上了楼,等到进了商四的房间,看到他关上门,才产生一股危机感。&ldo;报酬到底是什么?你不说我就要回去了。&rdo;陆知非说。商四慢悠悠地走到书桌前,摊开宣纸,开始磨墨,&ldo;少年郎,别着急嘛。来,过来,我先考考你的功课。&rdo;陆知非将信将疑地走过去,从他手里接过笔,&ldo;写什么?&rdo;&ldo;你想对你爸爸说什么,就写什么。&rdo;商四说着,又没骨头似地用手肘撑在书桌上,一边磨墨一边督促他,&ldo;快写啊。&rdo;陆知非提笔,心里想着远方的爸爸,千言万语盘绕心头。他还好吗?一个人孤单吗?他是否还独自坐在树上,遥望着围墙外那条林荫小路等他回家……陆知非落笔,脑海中想着父亲的模样,一笔一划认真写着。不管他此刻的心情能否最终传递回去,他都不希望糙率应对……&ldo;啧,怎么那么丑?&rdo;如果旁边没有妖怪打扰就完美了。陆知非深吸一口气,不理他,继续写。&ldo;太丑了,你人长得清清秀秀,为什么字那么丑?&rdo;商四左看看,右看看,时不时就念叨几句,没完没了。&ldo;你能安、静、一会儿吗?&rdo;陆知非转头,礼貌地问。商四摇摇头,&ldo;不能,太丑了,不能忍,我的心脏病都要犯了。&rdo;多漂亮的字啊,怎么到陆知非这里就变成鬼画符了呢?让他这个老师情何以堪?必须给他纠正过来。这样想着,商四直接上手。走到陆知非身侧,伸手握住陆知非拿笔的手,抽掉宣纸重新来过,&ldo;看好了,字,要这样写。&rdo;男人灼热的吐息就在耳畔,陆知非身体陡然僵硬,手却被牵引着移动。一笔、一划,刚才还歪扭如狗爬的字,顿时变得端正。陆知非现在几乎是被他半搂在怀里,他的手心在发烫。余光瞥向身旁的男人,他的神色却是罕见的认真,月光从书桌前半开的窗户里流淌进来,柔化了他的五官,竟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。可是温柔?这个词跟商四一点都不搭。这种感觉太奇怪了,陆知非越想越觉得怪异,那股感觉在他心里缭绕,挥之不去。而就在这时,商四温和平静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,&ldo;认真点。&rdo;听!连语气都那么温柔!&ldo;你是……被什么上身了吗?&rdo;陆知非还是没忍住,问了出来。商四顿住写字的手,转过头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&ldo;你猜?&rdo;商四的身上还带着些许醉人的酒味,陆知非微微往后靠,就听商四又说:&ldo;不要害怕嘛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&rdo;说着,他顿了顿,又加了一句,&ldo;虽然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。&rdo;陆知非:&ldo;……&rdo;&ldo;继续。&rdo;商四一秒又切回正经画风,握着陆知非的手画下一点,&ldo;这是家字,在各种类妖怪的文字里,这个字的相似度是最高的,跟人类的文字也很像。&rdo;&ldo;还有这两个字,知非,这是你的名字。&rdo;&ldo;……&rdo;一字一句,商四握着他的手写下一篇长长的家书。字迹娟秀而端正,一如陆知非初见时给人的感觉。写完了,商四松开了陆知非的手,推开半掩的窗,晃了晃窗口的铜铃铛。可陆知非还有些愣怔出神,看着商四的背影,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才那只被他握住的手。直到窗口飞来一只青绿色的鸟,化为人形跟商四打招呼,才把陆知非拉回神来。那人二十出头的模样,丹凤眼,挑染了一撮绿毛,身上穿了件很醒目的衣服‐‐东风快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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