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59、梅花:幸有微吟可相狎季淑坐在那窄窄的木板床上,腿上盖着那毛衣裳。楚昭半跪旁边,表情讪讪地,小心递了水过来:&ldo;小花,喝一口罢,塞上风大,吹得极干的。&rdo;季淑只是冷哼,斜眼看着他。楚昭道:&ldo;小花,我错了,你要怎么罚我都成,只别苦了自己,乖……喝一口。&rdo;季淑本是要继续怒下去,听到这句,不争气的泪却又涌上来,她咬牙扭头,楚昭蹭到她身边,道:&ldo;喝一口罢,小花……&rdo;季淑只觉得鼻子大大地酸楚,眼泪顿时纷涌不止,她回头,一把将他手中的水壶推开:&ldo;你滚,不用这么跟我假惺惺地,你说,到底为什么不回去,到底为什么!&rdo;帐子外头站着的几位爷,先前听某人做小伏低的温柔声,无奈地鸡皮疙瘩落一地,忽然又听某人河东狮吼的厉声怒问,于是又个个白眼向天。楚昭的声也有些颤,却道:&ldo;我……我中了伏,伤了……我……昏迷了数月,后来醒了,身子很差,神智也不算清醒,就只是休养着……小花……&rdo;明明不算是失约,明明不算是理屈,可是他却惶惶然地,只觉得不安,对不起人,那声音里也带着惶恐。季淑道:&ldo;那你当初为何不跟我说一声就走?你就这么急着离开么?&rdo;楚昭道:&ldo;我想跟你说的,可是我怕……我怕我说着说着,就再不舍得离开,我只是想快些离开,然后尽快地再回来,让你来不及生我的气我就回来了……谁知道会遇到那么多对头,差点天人永隔了,……小花……&rdo;季淑咬着唇,狠狠地揉揉眼,这该死的泪总也停不住,怎么变成林妹妹了……这样怎么扮演冷心冷面绝情大复仇?真是不争气!可是看一眼他,望着那眼巴巴的样子,他黑瘦了许多,先前抱她时候,骨头都扎着她生疼,一定吃了许多苦,生死一线呢!不由地心头发软。可转念一想,不……鞭子还没拿出来,横竖要打上几下,先立立家规,难道就这么轻轻放下了?两年了,两年的牵肠挂肚,两年的出生入死……难道她就不苦了?季淑伸手捂住脸,不想哭,但是泪透过指缝涌出来,忍着,肩头却一颤一颤地,很是可怜。楚昭心头大痛,用力将她抱住:&ldo;小花,你要打我就使劲打,要骂就骂,你别……别这样忍着……对身子不好……&rdo;季淑隐忍着的东西忽地再也忍不住了,靠在他肩头,放声哭道:&ldo;你这坏蛋,我恨你……我恨死你了!我恨不得从没遇到过你,那样我就不用为你提心吊胆,不用受那么多苦,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……我恨你我恨你……&rdo;她放声哭着,语无伦次地骂。楚昭轻轻抱着她:&ldo;我知道,是我不对,是我不对,小花,你恨我是应该的……&rdo;季淑哭得昏昏沉沉:&ldo;你不知道,你不知道的……我恨死你了、我恨……可是我又爱你、很爱很爱……忘不了的爱……&rdo;楚昭低头,将她脸上的泪一点点轻轻地吻去,又寻到她的唇,吻住。这个吻极为温柔,因先前的伤了她的嘴唇,楚昭轻吻片刻,止了季淑的哭,才又轻声道:&ldo;我也最爱小花了,见日之光,长勿相忘,老虎油……&rdo;季淑正伤心欲绝地,听了他前半句,眼泪又飚出来,然而听到&ldo;老虎油&rdo;三字,一怔之下,哭笑不得:&ldo;老虎油?&rdo;楚昭吻她的脸,道:&ldo;你忘了?在莲花峰下,你跟我说过的,就是我也喜欢你的意思。我记得的。&rdo;季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,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要哭还是要笑。这辈子,总会遇上这么个人,哭是为他,笑是为他,哭笑不得亦是为他……他是天底下最最可恶之人,亦是最最可爱之人。季淑停了泪,才又将楚昭推开,说道:&ldo;你老实跟我说,那个在你身边的女人是谁?&rdo;楚昭道:&ldo;她是白塔族长的女儿,我跟她之间并无什么。&rdo;季淑叹口气看他,说道:&ldo;我曾经跟西罗清远侯说过,我跟庆鸾太子同居一室过了一晚,我们之间也是清白的,你觉得他会不会信?&rdo;这个关系极为复杂,楚昭眼皮乱跳:&ldo;小花……你真的、真的跟……&rdo;季淑轻轻一笑,眼波凌厉看向楚昭,楚昭顿时将后半句咽了下去,只说道:&ldo;我当真跟她没什么,天玑他们皆可作证,是她时常来寻我,我不是强辩,你若不信,我把她叫来,你当面问她就是了,我若是碰过她一根手指……&rdo;季淑问道:&ldo;怎样?&rdo;楚昭道:&ldo;那根碰到的,斩哪根,若是整个手碰到就斩手。&rdo;季淑道:&ldo;方才我明明看到她躺在你旁边。&rdo;楚昭叫屈,道:&ldo;我自在那边歇息,她自己去的……但是她距离我有三丈开外,她不敢靠过来的。&rdo;讪讪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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