摆脱束缚的塔灵虽然是受益者,但他却十分不满,刚才的暮气沉沉,突然添了三分生气,“您太任性了。”
“多少年了?”尹栖水眼中划过一丝怀念和一闪而逝的哀伤,“我们背负的包袱都太沉重了,你是,我也是,就让我任性一回吧。”
“您!"塔灵又叹了口气,“唉——”
尹栖水伸手,摸了摸塔灵干枯的白发,“多年未见,小塔灵都这么大了?”
塔灵褶皱的面皮抽了抽,但眼中却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如孩提般的神色,“自您走后,已经上万年了。不过,您这次——”
“咳咳。”尹栖水喉咙中溢出一声轻咳。
塔灵:“您怎么了?”
尹栖水:“无碍,许久没用神力,许是不习惯吧。”
塔灵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,那些要劝诫的话又都收回了腹中,最后只是说,“既然如此,就随您吧。毕竟如果没有您,三界连支撑到现在的时间也没有,您已经付出够多了。但如果您还记得,那您应该知道,我并不需要这些。”
尹栖水睫毛眨了眨,眼中是如水一般的温柔,“你还没见过如今的仙界吧,这个世界还有许多值得留恋的东西,你应该去看看。即便你看遍了,也没有什么喜欢的,我想,你的族人或许也并非全跟你一样。”
塔灵刚要反驳,却恰好有族人与他对视,便听小钩吻们欣喜道,
“塔灵,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吗?听说人界的糖葫芦可好吃了,我上一次吃,还是一、二、三、....一百五十年前!”
“塔灵爷爷,我化形的这条裙子好看吗?”
“嘿,吃小爷一鞭!”
......
塔灵看向了周围说笑的,如同新生儿般的钩吻族人,突然说不出反对的话了。
他将隐忧藏在心中,问:“您,如今还需要我们吗?”
尹栖水不知怎么听出了另一重意思,她答道,“我永远需要你们,是你们没有抛弃我。”
塔灵一愣,还有些回不过神,就听尹栖水继续道,
“带我去找那个人族小孩,我听钩吻们说,他还活着。”
“好。”
塔灵语落,地面就开始晃动,不过不是地震般一个中心,而是一整块的移动,在簌簌落下的尘土慢慢消散后,尹栖水眼前的场景已经改变。
一头新生的魔兽,正向人族小少年攻去。
那少年有几分却左支右绌,看起来似乎在顾忌什么,眼看就要落入下风。
未等钩吻一族出手,尹栖水两指一并,朝魔兽轻轻一划,一道金色的光影闪过,时间仿佛被暂停一般,魔兽便被定住了。
解决掉魔兽之后,尹栖水将视线落向小少年。
季晏清比她上次进入梦境中看起来还要狼狈,大约是因为这回她来的稍迟一些。
季晏清的衣服被魔兽的利爪划破,上面有多道血痕,最深的可见开绽的皮肉。
而他小脸也因为失血变得煞白,虚汗从他的额角滴落,只靠一口气强撑着。
如今见有人将他魔化的哥哥止住,情境不似刚才危险,他最后一口气也快散了,两眼一翻,就要倒下,嘴里却还吐了晕倒前最后一句话,
“别伤他。”
钩吻小妖们看看晕倒的少年和定身的魔兽,又看看尹栖水,一时不知道如何抉择。
资历稍大的小妖倒还知道先问过尹栖水,“上神大人,您看,这魔兽是交给我们处理,还是您另有打算。”
尹栖水下意识想直接挥手交给小妖处理。
却在钩吻藤蔓要拖走魔兽时,迟疑了。
不知为何,她再次想起了那句“你没有资格替别人做决定”的话,这句话就像是一种暗示一般。
她不禁思考,难道蚀境,就只想让她把之前经历过的梦境再经历一遍那么简单吗?
她犹豫片刻,道,“等等,这魔兽就先留在这,等着小孩醒了再说。”
“是。”
......
钩吻一族在尹栖水的指示下,为季晏清带来了疗伤的药。
他们殷切地将自己卷成躺椅,还为尹栖水打扇,这一幕让尹栖水觉得似曾相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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