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尊笑道,“不好意思,这蚊子似乎从来不咬我,专程是冲着你来的。”一说完手臂上就被叮了一口,裴文德挣扎着要回房,夜尊那只揽着他的右手便不怀好意地冲着他臀部滑下去说,“咬哪儿了,这儿吗?给我看看。”“你活腻了吧。”裴文德拽着他长发把他扯了过来,冷冰冰地道,“听话,抱我进去。”“我一向都很听话的,文德。”夜尊笑盈盈地对着他嘴唇亲了一口,起身便将他拦腰抱了起来。幸好这凡人的身躯跟他以往的力气也相差无己,不然就算裴文德再瘦他也难免吃力。“衣服……”裴文德指着地上凌乱散落的一地衣物说。夜尊只简单地回了他一个字,“懒。”他无语至极,只能让这恬不知耻光着身子的家伙把他抱进了房里。不仅嗜酒、还爱懒,裴文德苦思冥想定要给他找点事做以免他精力无从发泄,成天只想着怎么收拾自己。烛火熄灭,黑暗笼罩了一室寂静,萧萧的风声也停了,窗外的明月温柔婵娟。裴文德躺在里侧,被光溜溜的身躯贴了上来,结实的胳膊将他牢牢按在了怀里。“阿夜……”他不得不叹息道,“真的很热……”“你说你们做人可真是麻烦,又怕热又怕被蚊子咬的,这边关不就是这样的么?”“那不如我们回去?”“回哪儿去?”裴文德在漆黑中望住了他那双漂亮的眸子,轻笑道,“回中原去。”“呃……”夜尊像是有些犹豫,裴文德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。“我们过完中元再走,这段时间随你要喝多少酒我都不拦着你。”“一言为定!”夜尊乐了一阵子,转而又念叨,“但这中原的酒着实难喝……”他缓缓地拢着那乌亮的黑发说,“你也不想想,现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,不把别人给吓坏了么……等回去长安,多的是热闹,也不至于你懒得像条蛇一样。”“说得我好像整天无所事事似的。”夜尊大言不惭地哼道,但若说是回长安倒正中他的下怀,这边关黄沙漫漫塞外苦寒哪比得上长安城的繁华喧嚣。“你不会是想家了吧?”他抓着裴文德的手腕问。“你傻啊。”裴文德淡淡地笑着,翻过手掌将五指嵌入了他的指间,“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吗,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。”夜尊将他的手握紧,慢慢贴上了他的唇角说,“那不管你以后去哪儿,我都会陪着你。”相濡以沫,相呴以湿,这便是人间的爱之常情。艳阳高照的一日他们合上了院门,牵着马儿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凉州。北风温柔地吹来,扬起一黑一白相衬无比的衣角,在风中缠绵地挨在了一处。“你要回长安,不会还想做那枯燥无聊的缉妖司首领吧?”“缉妖司早就被你给弄没了,你还好意思说?不过为了生计着想,做回老本行似乎也不错。”“哎,裴大人这一回京,可怜我的同行又要开始心惊胆战了。”“你莫非还想去通风报信不成?”裴文德用剑柄捅了下身边人的腰窝说,“老老实实地给我打下手,否则别说喝酒了,饭都不给你吃!”夜尊扶着腰,挤眉弄眼地冲他扮委屈,“夫君真是一天到晚的欺负我,看来我只能迫于淫威、大义灭亲了。”裴文德剜着他道,“你跟谁亲?别忘了你现在已是人了,不准再与那些妖魔鬼魅纠缠。”“跟你亲。”有人赖皮地凑了上来,把嘴黏上了他的唇角,一阵胡闹。“你喜欢这样亲,还是这样亲?”光天化日的不守规矩,裴文德隐忍不发,冷笑着攥紧了他的长发说,“等我们回去了,你会知道该怎么亲的,娘子。”夜尊打了个激灵,赶紧地撤了回来,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哪天裴文德真要爆发了,估计没他的好果子吃。手腕讨好地搂上了对方的腰肢,幽幽声线在风中化作了一缕悠扬乐曲。“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嘛,裴大人……”身后的庭院渐渐地掩入黄沙之中,那树上的桃果粉得发亮,已到了成熟的季节。他们潇洒地离开,忘了摘取新鲜的果实,忘了与相熟的人道别,那又如何。家在凉州,家在西湖,家在长安。家在天南地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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