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医院,病房。
孟雯婕再次睁开眼时,映入眼帘的便是透明的输液瓶。
她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凝聚,四面是雪白森冷墙面,鼻尖传来刺鼻的消毒水味。
她动了动,满身的疼痛瞬间唤回之前的记忆。
——她被许西洲扔在了荒无人烟的山里。
指尖疼得发颤,但却比不上心脏处传来的撕裂痛意。
突然,病房外传来一道娇嗔的女声,是徐婉婉。
“西洲,你别生我的气了嘛。”
“我也是想帮你,那资料上说的,聋哑人在遭受到极大刺激时很有可能发出声音,谁知道她自己这么不小心啊。”
“更何况她只是摔一跤而已,我们又及时把她送来了医院,没什么大事的……”
孟雯婕眨了眨眼,空气中像是布满了一堆玻璃碎片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。
她本来还不明白许西洲为什么这样做,毕竟她又没有死缠烂打。
原来,是这样啊!
是有多嫌弃她,才会听信徐婉婉这种可笑的建议,把她一个人丢在野外。
不管她会不会遇到危险,不管她有没有自救的能力……
门外的对话声渐渐消失,许西洲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。
在对上孟雯婕的眼神那一刻,他的脚步顿在原地。
对视半晌,他开了口:“对不起!”
轻飘飘三个字,似乎就想将这一切伤害抹杀。
孟雯婕闭了闭眼,不合时宜地想起几年前。
那时候许西洲刚接受自己聋哑的事实,不愿回到圈子让那群人看笑话,便想着去找工作。
可因为身体原因,他一次次碰壁,最后,只能到大街上给人画素描为生。
那工作不用跟人交流,只用写上多少钱一张,然后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别人看。
可因为不了解市场行规,价格便宜,他们的画具被同一条街的同行找麻烦砸了。
对面人多势众,当时许西洲气得面红耳赤,却连反驳都不能。
是孟雯婕冲上去将他护在身后,像一头小豹子,比划着手语跟人据理力争。
无论许西洲多么落魄,她从来都没有和别人一样嫌弃他。
可现在他们两个人的角色互换。
他的选择,却让她一次次跌进深渊……
许西洲走到病床边,想要去拉孟雯婕的手,却被她躲开。
孟雯婕抬起手,打手语道:【除了对不起,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】
许西洲沉默了片刻:【我们只是想让你好起来,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刺激你。】
孟雯婕扯了扯嘴角,眼中带上嘲讽。
【那以前你怎么没有想过要让我好起来?】
【因为那时候你需要一个能和你共同分担痛苦的人,我是个聋哑人,让你觉得心理平衡。】
【现在你好了,就觉得我的存在令你感到耻辱,是吗?】
她的手飞速动着,到最后的时候,却像是力气用尽,从空中骤然落下。
许西洲看着她的动作,紧拧着眉:【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吗?】
【你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说的?我想你好都有错了?】
【我全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……】
孟雯婕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。
她蓦然出声打断:“你没错……错的是我。”
因为太久没说话,她的声音有些断续而喑哑,但每一个字,都清晰无比。
“我们本来……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……是我以前太过天真。】
她越想留下一分美好,却越发现,他们所谓的爱,早已满目疮痍。
最终,还是落不到个好聚好散。
对面,许西洲因为她突然的开口,瞪大了眼眸看她。
孟雯婕深吸了一口气,又重重的呼出,说出那句早就该说出的话。
“我放你自由,许西洲,别再干那些自以为是的蠢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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