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三天后,港岛殡仪馆。
张禾把灵堂布置得像白色的梦幻城堡。
没有菊花,没有花圈。
茉莉、白荔枝玫瑰、晚香玉簇拥着沉睡的沈以宁。
陆子钧看着灵堂中的一切。
那种荒唐的、不真实的感觉又涌上心头。
他感到自己被割裂成两半。
肉体如行尸走肉般踟蹰,不敢走近,灵魂飘浮在灵堂的半空,麻木旁观。
“陆先生。”
张禾粗哑的声音让陆子钧出窍的灵魂暂时回归身体。
他僵硬地转头,看向面前沈以宁的好友。
她今日简单扑了淡妆,可谁都能看出她的心力交瘁。
陆子钧看过媒体的报导。
经纪人张禾在影后沈以宁的灵堂待了三天三夜,告别仪式的所有细节都是她亲自一点一点敲定,这三天中,她更是几次悲伤到昏厥。
“谢谢你来送以宁最后一程。”
她不敢高声,好似害怕吵醒沈以宁的安眠。
陆子钧眉头一蹙,冷冷回答:“她是我老婆,我的合法妻子。”
张禾点点头,她今天不想再和他吵架。
“您可以去看看她,这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面了。”
他闻声,抿紧了唇。
在张禾的注视下,陆子钧终于走近了被鲜花环绕的沈以宁。
就只是睡着了。
入殓师给她化了妆,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,一条丝巾把可怖的刀伤掩盖。
沈以宁就只是安静地睡着了。
陆子钧伸出手,想要碰一碰她柔润的脸颊。
“不要碰她!”
愤怒、悲伤地喝止。
他仿佛没有听见,仍然固执地滑过沈以宁的眉心,睫毛,鼻尖,嘴唇。
“以宁。”他喊她。
下一秒,一股巨大的力量把陆子钧从沈以宁身边拉开。
“砰!”
重重的一记拳头打上陆子钧的脸颊。
他被打得偏过头,嘴角渗出血丝。
“呵。”他冷笑,不以为然地抹去。
然后抬眼,看向面前愤恨不平的年轻男人。
“郑钊。”漠然地吐字。
“混蛋!你居然还笑得出来?”郑钊目眦欲裂,恨不得再补上一拳。
是张禾拦住了他。
“不要吵到以宁。”她垂着眼睫,淡淡地说。
灵堂外间。
风尘仆仆赶来的郑钊对陆子钧怒目而视。
陆子钧倚着墙面懒散站着,在这恨恨的目光中泰然自若。
“为什么?”郑钊痛苦地问:“为什么以宁死了?”
在她死后,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叫出她的名字。
郑钊揪住陆子钧的衣领:“你为什么不找她!”
他知道沈以宁死于跨年夜,就算他提醒后陆子钧真的找了,他们也救不回她。
可是……
一想到沈以宁孤单地待在狭小黑暗的衣柜里那么久,他就痛苦得无以复加。
“陆子钧,你才是杀死她的,真正的凶手。”
郑钊颓然地放开陆子钧,彻底地心灰意冷。
陆子钧一怔,跳动的心好像被尖针密密麻麻地扎过。
“我……”张了张口,说不出一句话。
他有什么可说的,又还能说什么?
他问心有愧,词不达意。
郑钊失魂落魄的背影远去了。
这时,灵堂内传来张禾愤怒的声音。
“谁让你来的,以宁不想见到你,滚!”
紧接着,赵青娇柔的声音响起。
“以宁师姐走了,我这个做师妹的来送送她,理所应当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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