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
情况危急,林羽棠来不及避震。
爆炸发生后,冲击伤并不算太严重,但仍有胸痛咯血的症状。
听说周寂年仍然昏迷不醒,她强撑着身体,从病床上坐起来。
宁夏没有阻拦,只是站在她身边扶着她,帮她分担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。
她们一步步走到周寂年的病房外,隔着玻璃窗,看里面插着管子吸氧的人。
病房内是无菌环境,不允许探视。
林羽棠站在病房外,静静地朝里面看了一会,许久才喃喃出声:“小叔,你一定要醒过来。”
说完,她缓缓转身。
在宁夏的搀扶下,慢慢离开。
她没有看到,就在她转身的瞬间,周寂年的手指动了一下。
……
身体越来越沉。
周寂年只觉得无边黑暗裹挟着他,要将他拖入更深的绝望中去。
他挣扎着,集中全身力量,奋力向上游,却于事无补。
意识越来越沉,直到被完全剥夺,又猛然惊醒。
耳边是连绵不断的爆炸和警笛声。
他脑海中一阵盲音。
不远处的实验室浓烟滚滚,爆炸的余波荡开一层又一层。
周围居民楼的窗户被炸碎。
警车、消防,拉起了一条长长的警戒线。
周寂年昏昏沉沉地下了车,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不在同一个维度。
他看着自己亮出证件,不顾众人的阻拦冲过警戒线。
双目赤红,嘶声怒吼。
“我老婆!我老婆还在里面!你们让我进去!”
老婆?
什么老婆?
周寂年旁观着这场光怪陆离的梦。
直到他自己推开身边阻拦的所有人,冲进废墟,一块一块地搬开石块。
声嘶力竭地呼喊:“林羽棠!林羽棠你出来!”
“你出来!我可以解释!我们好好过日子!求求你……求求你出来……”
他双目猩红,呼唤着林羽棠的名字,一声又一声。
却无人回应。
周寂年旁观着他的一切,灵魂深处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。
他想冲过去,他想问问他。
他要解释什么?林羽棠为什么会是他的妻子?
周寂年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,是婚戒,他结婚了,和林羽棠。
然而,在这样的情境下,周寂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。
他还在挖。
砖头瓦砾上都残留着爆炸的余温,空气中弥漫着焦煳的臭味。
他的十指血肉模糊,却一刻也不肯停。
“羽棠……林羽棠……”
他跪在地上,一寸一寸翻找。
终于……
一点银光闪过泥泞。
他拨开泥土,看见了一只无名指同样戴着银色戒指的手。
他仿佛看到了希望。
脸上流露出疯狂的喜悦,犹如洪水决堤。
“羽棠,你别怕,我很快救你出来,很快,坚持住……”
他声音嘶哑,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。
顾不上流血的手指,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,湍急的水流冲垮了他的理智,他加速挖掘,动作几乎疯狂。
然而,当他扒开最后一抔土。
出现在他眼前的,不是他期待的身影,而是一只孤零零的手。
一只在十二岁时,牵起他的衣袖,怯生生地管他叫小叔的手。
一只在二十岁时,为他亲手戴上婚戒的手。
一只冰冷的、再没有一丝温度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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