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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(第1页)

第十六章

顾盛景狠狠一顿,手臂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脱声而出:

“姝宁……”

话刚出口,他自己都觉得可笑。

沈姝宁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,又怎么会好好地回来?

而下一瞬,顾盛景也看清了来人的面容,话音戛然而止。

他眸光微暗,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了下:“染眠。”

江染眠在几步之远停下脚步,神色复杂难辨:“盛景,你方才喊……”

“什么都没有,是你听错了。”顾盛景淡淡打断她,别开眼。

闻言,江染眠抿了抿唇,没有再问。

她复而抬步走近,眉心微蹙:“昨夜姝宁与我分别后就进了宫,现在她回来了吗?她还好吗?”

听见那个名字,顾盛景浑身战栗了下。

并不明显,但江染眠还是瞧清,目光露出些许不解:“盛景,你怎么了?”

顾盛景缓缓垂了眸,眼睫狠颤:“她……”

她还好吗?

她不好,很不好。

可话堵在喉咙里,像利刃插在里面,一阵刺痛,怎么都说不出。

见顾盛景神色似乎染上痛苦,江染眠忽地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。

她径直快步走进了殿中,不过片刻,便又冲了出来。

“盛景,那摊血迹是怎么回事?姝宁人呢?!”

江染眠看着始终沉默不言的顾盛景简直心急如焚,可偏偏这院子里再没有第三个人,她连想问旁人都做不到。

寂静许久,顾盛景终于淡淡开口。

“她死了。”

很轻的三个字。

但落在江染眠的耳朵里,却犹如千斤重。

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盛景,嗓音明显带上了怒意:“这一点也不好笑,顾盛景。”

顾盛景握住了拳头,骨节被攥得泛白。

若是可以,他如何不希望这只是上天跟他开的一个玩笑?

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递给了江染眠:“是乌头……皇上不久前刚将她的尸身带回皇宫,遗诏想来很快便会昭告天下。”

江染眠紧紧盯着瓷瓶,惊恐颤栗的声音喃喃响起:“怎么会……”

她猛然抬眸望向顾盛景:“你昨夜忽然派人去府里找我,又让我陪着姝宁,可你分明一直跟着她,为何不亲自上前?”

“盛景,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?!”

顾盛景的思绪一瞬被扯回昨夜——

书房。

“他既不愿安稳坐这皇位,便换个人!”顾盛景神情淡然,但语气中透露着的威慑力半分不减。

侍卫顾深犹豫地看向他:“王爷,那……长公主呢?”

闻言,顾盛景眸色一深,却久久没有说话。

若是将沈明慎拉下皇位,那身为长公主的沈姝宁要如何呢?

沉默了半晌,正在顾盛景想要开口的时候,却听见外面响起极轻的一声。

他顿时敛起眉,对顾深使了个眼色。

顾深颔首,手握在刀柄上猛地就推开了门。

然而,他神色一怔,随即就退回了屋中:“王爷,是……长公主!”

顾盛景当即便起身踏出了书房,只见那茫茫夜色中匆忙离开的身影果然单薄。

刚才他说的话,她都听见了吗?

他心里无端发慌,几乎是下意识就追了上去。

从王府离开的一路上,顾盛景始终跟在沈姝宁的身后,但她失神走着,并没发现他。

眼见夜空中飘起雪花,他让顾深去将江染眠找来。

顾深不解地问:“王爷,您为何不上前?”

顾盛景黑如深谭的眸子里有一丝波动,脸上却毫无表情:“她是长公主,我是朝臣,我和她的关系……只能到此为止。”

静默须臾,他忽地又道:“顾深,那些计策……暂且都先搁下吧。”

“为何?”

顾盛景深深凝望着沈姝宁的背影。

“她不能没有沈明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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