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宣政殿内安静的可怕。
裴定山的面色也越来越冷沉,属于帝王的威严在这一刻展露无遗。
“朕不允。”
三个字,如雷轰在苏烟罗心上,震得她一阵发麻。
“为什么?”
她听到自己晦涩的声音响起,那么沙哑,像是砂砾在纸上摩擦。
苏烟罗不明白,自己只是不想嫁给不爱的人而已。
为什么裴定山一定要逼她?
失神间,就听裴定山的声音响起。
“苏烟罗,你到底是不愿意嫁,还是想嫁的人你不能嫁?”
一句轻飘飘的质问,霎时击破她内心所有的防线。
所有……裴定山是知道她的心意,对吗?
那他呢?
他对自己有情吗?
如果有,为什么要让自己嫁给饶振言。
如果没有,那他们彼此相伴,心意相通的那些年,算什么?
苏烟罗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,她怕那个答案是自己无法承受的。
从来正面迎战的她,第一次想做一个逃兵!
可末了,苏烟罗还是问了:“裴定山,在你心里,我们之间……到底是什么?”
裴定山眼神漠然:“君臣。”
扔下这两个字后,他也耐心告罄。
“来人,传朕诏令,苏将军与饶刺史助国有功,天作之合,三日后即刻完婚!”
说完,便起身进了后殿。
苏烟罗的脸色惨白如纸。
她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被太监总管拉住,客气的请了出去。
“苏将军,诏令已下,怎能收回?您别让陛下为难了,请回吧。”
苏烟罗被请出了宣政殿。
明明是习武之人,可这出宫的这条平坦路途,她却走的踉跄,丝毫没有将军风范。
每走一步,苏烟罗便会想起裴定山下旨时的冷肃神情。
那双眼里,看不到一点情意。
就好像他们曾经的那些回忆,都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,黄粱美梦……
苏烟罗眼睛泛起酸涩,却流不出泪。
她沉默着踏出了宫门,却在宫门外,看见了饶振言。
他没穿官服,一身青色纹竹素衫,被身旁小厮扶着,脸色掩不住的苍白。
苏烟罗一愣,走上前:“饶大人,你这是?”
“得知苏将军进宫了,饶某特地来这儿等你。”
苏烟罗想起刚刚和裴定山的对话,想到依旧无从更改的结果,不知道能说什么。
“饶大人,这婚事……”
饶振言却温声打断道:“这里不方便说话,苏将军随我同府上一叙可好?”
苏烟罗回头看了眼宫门旁朝这里看来的侍卫,还是点下了头。
一路无声。
直到回到饶府。
苏烟罗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。
她看着书童给饶振言垫上软枕后退下,才开口:“要让饶大人失望了,陛下没有收回赐婚。”
饶振言却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。
他看着愁眉不展的苏烟罗,温声问:“苏将军可有心悦之人?”
苏烟罗神思一阵恍惚。
心悦之人……
她的心悦之人是裴定山,可也是他让她嫁给饶振言……
苦涩又从心底冒了出来,呛的苏烟罗鼻眼酸涩。
她死死掐着手,好半晌才稳住情绪回:“没有。”
饶振言像是松了口气,继续说:“那我们便成婚吧。”
迎着苏烟罗错愕的目光,他淡声解释:“苏将军,事已至此,你我都没有第二条路可走。”
“饶某以性命发誓,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决定,你依旧可以如从前一般骑马,练枪,去军营,上战场。”
“我们只有夫妻之名,没有夫妻之实。我此生也不会纳妾,让将军难堪。”
他声音清越,一字一字响彻耳畔,也砸进苏烟罗心里。
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饶振言,张了张嘴,却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他说的没错,裴定山是皇帝,他的诏令,谁能更改?
死局罢了。
苏烟罗闭了闭眼,强迫自己接受这无解的结果。
“好。”
……
三日后的下午,饶府的迎亲队伍出发了。
一路上,唢呐奏响,喜乐不绝。
京城所有百姓都知道——
将军府那位上阵杀敌不输男儿的女将星苏烟罗,今日出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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