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越森:……
&esp;&esp;“不是这个啦。”他有些无奈,吐掉了嘴里的樱桃核,咽了一口唾沫,语气犹豫,“上个星期网吧那件事……
&esp;&esp;“最后我是不是不该那样讲?”
&esp;&esp;他是说那句“你穿件衣服吧”。
&esp;&esp;虽然打嘴炮很爽,但也有点危险,万一激怒了对方,不知道会做出什么。
&esp;&esp;徐烟林睨了他一眼,无所谓道:“你也是等我开出去了,知道他追不上才讲的吧。”
&esp;&esp;确实,他当时也是这样设计的。
&esp;&esp;“讲了也没什么,毕竟我也很生气。”
&esp;&esp;越森听见这句,却并没有感到如释重负。他眯起眼睛抬头望着浮动的天光云影,好半天才又问道:
&esp;&esp;“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斤斤计较,心思太多?”
&esp;&esp;他这个样子很像古早小说里那些自我要求甚高的圣母圣父:用计谋达成了目的之后,还要回头来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坏了。要聪慧却不要狡诈,要勇敢却不要莽撞,要优点却不要与优点一体双生的缺陷。
&esp;&esp;人从来都不是单面的,谁都没有办法活成一次元里凭空虚构出的字眼。
&esp;&esp;徐烟林有点想笑,但觉得如果笑出来又会太不礼貌。她把资料折起来放到一边,也学着越森的样子,去看这个星球与未知空间的交界线。
&esp;&esp;“我很羡慕你。”最后她这样说。
&esp;&esp;“我很羡慕你有足够的能力,用合理又解气的方法……‘报仇’。
&esp;&esp;“而我……我就不行。”
&esp;&esp;凝视未知总是令人恐惧的,徐烟林闭上了眼睛。
&esp;&esp;“我就算是受了委屈,想要报复,也只能想想而已,像个胆小鬼。
&esp;&esp;“道理我都懂,但懂了道理,不等于我能做到。”
&esp;&esp;一些过去的事情闪过脑海,她叹了口气。
&esp;&esp;“你不是胆小鬼。”
&esp;&esp;她睁开眼把头转回来,看见越森在午后空气里褪了色一样的眸光。
&esp;&esp;“你只是太善良,太不懂任性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是吗?”她愣了愣,仿佛是觉得这种评价太过悬浮,辩解道:“我也任性过的,就大年三十那次。”
&esp;&esp;卫如虹和徐擎对她晚上回家的门禁定得很死,超过八点钟就会一直打电话,换做以前徐烟林绝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大半夜跑出家门。
&esp;&esp;越森显然也是想起来这件事,又想到自己,苦笑着抽了抽嘴角:“那是什么感觉?”
&esp;&esp;从灯火通明的家里,逃向漫漫长夜,最后在月光下,找到彼此的星星。
&esp;&esp;徐烟林思绪上涌,却不说话了,低头去选樱桃吃。越森凑近追着她看了好久,她也不对视。
&esp;&esp;过了好半晌她才含糊开腔,唇齿间含着果肉,也含着真心。
&esp;&esp;“本已放弃,却又生出勇气的感觉。”
&esp;&esp;她和他都是。
&esp;&esp;话说出来,徐烟林又觉得不好意思,越森还靠得很近,她连忙再去拿樱桃转移注意。这次挑了个大的,果子上还连着梗,她便将樱桃叼在嘴边,伸指去摘。
&esp;&esp;鲜艳欲滴的红,盛开在她唇间,像血那样富含生命力的情意,流淌在她脸上。
&esp;&esp;越森又靠近了些,她抬起眼睛看他。
&esp;&esp;这也……太近了……近得她能数清他的睫毛。
&esp;&esp;他眨了眨眼,徐烟林不由得也眨了眨眼。
&esp;&esp;我刚才数到哪了来着……
&esp;&esp;他靠得太近了,身上好闻的艾叶香,还有温润的气息都在毫厘之内,清晰可辨。
&esp;&esp;徐烟林闭上了眼睛。
&esp;&esp;樱桃从嘴角跌落,无辜地滚到两人脚边。
&esp;&esp;整个春日最好的时节,跟相恋相知的人一起,在宇宙中闪闪发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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