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一个女孩子,方向感居然这么敏锐,朝露觉得安小慕贼厉害。这条路逛街的人少,比较安静,前面的缤纷光影里传来清晰的人声。“陈总,新华广场的大致规划也和这边差不多,配套设施可能会更完备更先进一些,因为面积优势,还能考虑一下其他项目,总之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。您要相信我们公司在行业内的口碑。”安小慕没注意减速,一拐弯差点撞上正在谈话的几个男人,还好及时躲过了。朝露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没能及时调整路线,直接扑在边上那人胳膊上。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有点熟悉,她愣了愣,抬起头,目光骤然撞进一块冰泉里。一如既往的冷冽幽深。“陈总?”旁边那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在叫他,“刚才我的提议,您看……”陈衍一直低头看着朝露,连对那人说话也没移开目光,“详细方案跟我的秘书联系。”中年男人兴奋地点头哈腰:“多谢陈总!”见陈衍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,中年男人识趣地带着属下离开了。朝露被他看得头皮发麻,心虚不已,一旁的安小慕则是满头雾水。酷刑煎熬许久才过去。陈衍深邃的眸子里明显不悦,嗓音拂来一阵冷空气:“几点了?还在外面疯?”朝露从来面对陈衍,就有种说不出的敬畏。平时还好,就怕他凶,怕他像此刻这样冷冰冰的问责。她低下头,声音又轻又软:“马上回去。”朝露觉得再被这么盯下去,她就要被冻死了,赶紧拉起安小慕的手往前走。然而刚走两步,后面的男人叫住她:“你去哪儿?”朝露猛地顿住脚:“公交站……”陈衍脸色更黑了,压着火气:“过来。”两个小姑娘跟着陈衍回到了车里。ndrover,又让安小慕长了回见识。朝露知道这对陈总来说算低端座驾了,估计是作为一个外地人,不想太高调。安小慕坐副驾驶,朝露和陈衍在后排。除了发动机的声音,和司机偶尔摁两声喇叭,车里面特别安静。朝露偏过头看着陈衍,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,鼓起勇气问道:“您怎么会来这儿了?”“出差。”陈衍淡淡答。朝露转回头,“哦。”“刘冰。”陈衍叫了一下秘书,“给她弄辆车。”朝露浑身一激灵:“不用了!我没驾照,我也不会开。”“下个月过完生日给你报驾校。”陈衍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,不容她拒绝,“车先买,请个司机。”这男人想一出是一出,朝露简直服了他了,“我现在还在上学,这样不好吧?”陈衍从衣兜里拿了盒烟,降下车窗,“有什么不好的?我看你们学校的学生都开车。”“哪有学生都开车啊?就那几个好不好?”朝露据理力争,“在学校里面根本用不着车,我又不会经常出来玩。而且万一要用,可以叫车啊,现在叫车多方便。”陈衍抽了一口,把烟举在车窗外,“不安全。”“……”真是活在上个世纪的爷爷。朝露知道现在和他争论没有用,只好单方面暂停这个话题。男人也不再说话,转头看向窗外,指尖那一点火光被风吹得明明灭灭。烟雾丝缕钻入鼻间,让她昏昏欲睡,眯了一路。到了宿舍楼下,安小慕先下去了。朝露没急着走,“我有话要跟您说。”“嗯。”陈衍先前开着车窗散味,把窗关了,对秘书道:“刘冰,你先出去。”车里只剩下两人。朝露思忖了一会儿,把卡包拿出来,然后抽出两张卡,小心翼翼地递给他。“这是做什么?”陈衍没接,眉头紧锁望着她。朝露抿了抿唇,道:“我现在挣的钱够养活自己了。之前用的那些我会慢慢攒,还给您。”陈衍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,“一个月多少钱?”“我……每个月尽量给您打两千块。”虽然她知道,两千块无足轻重,只是这男人一顿饭的钱。陈衍皱了皱眉,“我是问,你一个月挣多少钱?”“四千吧……”朝露想了想,“情况好的时候,能多点。”“做什么?”“就……在网上帮人写东西。”“当枪手?”朝露连连摇头:“不是。”“你这没满十八岁,又没有监护人担保,哪个正经公司会签你?”陈衍一脸了然,“你要是真想写东西,我帮你联系出版社,别在外面搞这些名堂。”朝露咬了咬唇,有点委屈。“您总把我当小孩儿。”仿佛还有一丝异样的不甘,对这个男人,“我已经长大了,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我也知道是非对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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