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然向几个坐在路边的老人问询这个地址的详细地方,老人们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,其中一个看了半天,才说:“姑娘,你朋友不是骗你的吧?我记得这个地址应该是个公共厕所啊,再往后就没有住家了,是一片池塘,今年夏天雨水多,塘子里的水乌央乌央的,就要漫塘了,很危险,你还是不要过去了。”莫然谢过几位老人,往老人说的地方走了几步,再打孙全安的手机,却怎么也打不通,没办法,她只得去那个已经被拆了的公共厕所周围看了看,大叫几声,也并没有人回应,也只得作罢,无精打彩的驱车回来。刚进小区门口,便看见邱一现手提着行李袋在转圈子,见了她,心急火燎的跑过来,嗔着她:“你这是去哪里了?也不说一声,手机又打不通,你这个手机怎么回事?不是坏了吧,这样老打不通电话,真的是要急死人啊。”莫然看看自己的手机,并没有邱一现号码的来电提示。“不可能,我真的有打过,不信,你看我的显示。”邱一现将他的手机递到她跟前,真的有十几个拔出电话。“坏啦?”莫然翻来覆去的瞧着手中的手机,疑惑的说道。“呐,用这个吧,我新买的,还没来得及用,你先用着。”邱一现从兜里掏出个崭新的手机来,不由分说夺过她手里的旧手机,关了机,换卡。换过来,捣鼓一会儿,发出一声惊叫。“怎么了?”莫然凑过来看。“不好意思啊,我想把你的通讯录整个拷过来的,哪知道手一哆嗦竟然摁了删除了,这可怎么办?”邱一脸一脸抱歉的说道。“你怎么这样啊!这样我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!”莫然不开心的说道,夺过手机,试图恢复,却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。“这样吧,小区门口有家手机店,我这就拿过去让他们给你恢复下。”邱一现小心的说道。莫然拿着手机朝外面走去。她是数字天才不假,可通讯录里的手机号码可是一个都记不住,包括老梁的。现在这智能手机真的是培养傻瓜的,输个名字便就代替了号码,长久下来,便将本该记在脑海里的号码全都变成了具体的人名,至于那一串数字倒从不知晓了。她没走出去几步,邱一现的手机叫起来,是催他赶紧走的,再不走,怕赶不上明天的手术。“莫然,你看这?我还是先走吧,两条人命耽误不起啊。”邱一现苦笑一声,摊手。莫然望着手中完全瘫痪了的手机,耸耸肩膀,叹口气:“算了,交待一声又如何,不交待一声又如何,反正是要离开。走吧,等到了那边,再找个手机店恢复好了。”“你对数字那么敏感,一定记得好朋友的号码是伐,像梁总的,高洁的,是不是?”邱一现将换好手机卡的新手机递给她,陪着笑问道。莫然撅撅嘴,摇头:“一个都不记得啊,我记的号码都是他们的私人号码,十几年前就存成名字了,换手机也只是拷贝通讯录,谁还去记那串数字啊。”邱一现将她的旧手机揣进自己兜里,笑道:“要不,我们先去梁总的公司跑一趟,告个别,省得他着急?”“不用啦,人家要结婚的人,哪有工夫想起我啊,走吧,明天到了再给他打电话吧。”莫然笑道。邱一现朝她拱拱手,一脸感激:“莫然,你真的很大度,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女人呢,真的让我邱一现佩服的五体投地啊。”“这就佩服啦?你要再看见你帐户的余额,岂不是要我把当成菩萨来拜啦?”莫然跟他上了车,开了个玩笑,怕他因为误删通讯录的事情感到尴尬,毕竟他也不是故意的。……晚上七点半,老梁衣冠初初的来到餐厅,去后厨好一顿忙活,八点整的时候,将亲自做的蛋糕端了出来,放在他们常坐的那张桌子上。餐厅老板一脸抱怨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嘟囔:“梁总,你儿子出生后,千万得认我做干爹呀,我得把我这损失找补回来。你怎么想的你,下半晌让我打烊为你清场子,知不知道我这老脸都被几个订了座的小年轻的扇肿了,凭什么让人家倒地方呀?”“我这次要是求婚成功,你就是我爷爷。”老梁摆弄着蛋糕上的裱花,骂他。餐厅老板翻白眼:“唉,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,冲冠一冲为红颜,千里烽火博一笑,你呀,是被那丫头迷惑了心智了,七魂丢了八魄,不正常了都。”“你可别再教训我,我不想醒,一辈子死在她的温柔乡里我愿意,我这辈子,能任性作主的也就这点事,不会放弃,到死也不会放弃。”老梁又朝后厨跑去。“我说,梁经天,你想做啥,指使我呀,我才是高手,你别乱蹦跶,我那都是几百万的设备,弄坏了啊你……”老板追过去。八点半,餐厅里只剩下老梁一个人。餐厅老板在门外趴着往里边瞅,边瞅边叹气。九点半,餐厅老板忍不住走进去,远远的指着他,说:“你倒是打个电话啊,别不是什么事耽误了,她可怀着呢,不是去了医院?”老梁雕像一样的坐在座位上,没有回应。餐厅老板吮吮鼻子,走过去,离他还有几米完,他重重的鼻音喝一声:“滚!”“得嘞,我走,我这就走,你愿意怎么待就怎么待着吧。”老板朝外面走去,找块家有喜事,停业三天的牌子挂门上,驱车离开。莫然没有来,不是失踪,她在八点半的时候发来短讯,说已经做过亲子鉴定,孩子不是他的,也没脸见他,这就走了,不用找她,他们的缘分就此尽了。老梁把电话拔回去,无人接听,一直拔,一直无人接听。九点的时候,她却又发来一条短讯:不要再找我了,为了孩子,我会好好活着,电话号码我换了,不要再联系了。老梁盯着那条短讯,将自己盯成了桌前的风景。他实在不能明白莫然倒底是什么意思,一点也不明白,他从来没有说过哪怕一句那孩子如果是徐海昌的他会不接受的话。一个人的时候,他曾问过自己,这一生给一个不值得的人养孩子究竟值不值得,可每次他的心都告诉他,只要这孩子是莫然的,他就会爱,这根本就是他的孩子,他不在乎孕育这孩子的种究竟是哪个男人留下的。他觉得莫然应该明白他的心意,可显然,莫然并不明白。她拖出崔善敏做挡箭牌,逃避他的求婚,又拖出孩子的身世来逃避自己的内心。老梁现在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失败者,在这场看上去很完美的爱情里,伤的七零八落却找不着着落,他不恨莫然,他恨自己。是他不够好,给不了莫然足够的安全感,是他跟她说了谎,才导致她对他的不信任。可那些对莫然撒过的谎,就算再让他选择一次,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再对她撒一次。比起他的幸福,能让莫然开心的生活下去似乎更重要些,不管她的生活里有不有他有存在,他想,他是没所谓的,是心甘情愿的。“傻瓜,就算不想接受,也不用离开我啊!”老梁揉着头发,身子痛苦缩成一团,拿起醒酒器里的红酒一饮而尽。这一次,他耍酒疯耍的奇怪,一直抱着椅子靠背哭,任又赶回来的餐厅老板怎么劝也不肯撒手,更不肯停声。老板火了,连人带椅子一起抱起来,拖到车上,将他送回了家。老梁醒来的时候,依旧脸趴在椅子人瘫在地上,他扶着椅子坐起来,腿麻的走不了,只得又坐下伸手捶着。崔善敏端着两杯热茶走进门来:“醒啦?听这边有动静,所以就进来了,我刚泡的醒酒茶,喝两口解解酒意。”老梁摇摇头,手捏着额头:“善敏,我想昨天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,如果我们可以,二十年前就在一起了,你没有问题,是我的问题,我真的接受不了除了莫然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,我知道这是种病,可我已经病入膏肓,没得治了,就算你是最出色的医生,怕也枉然,我怕我会伤你伤的更深,所以还是早点跟你说清楚的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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