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村民表现得太过冷静,冷静到冷漠,冷漠到残酷。
“他们对死者没有感情吗?”我一个外来人看到那些残尸都是悲痛万分。
“这种事他们经历得太多了。辽兵土匪隔三差五就会出来洗劫或者屠村。跑得快的村民可以躲到山里面,慢的只能被堵在村子里,任人宰割。”野鹤顿了顿继续说:
“其实,哪有什么快不快之说……两条腿的哪能跑得过四条腿?……萨满大人您现在看到的回来的这些人,更有可能是恰好有事离开村子,到山里去做事情,得以躲过此劫。”
“那些可都是他们的亲人。”我还是无法理解。
我光是心里想到以后会失去至亲,都会心塞流泪,更何况他们是亲眼所见至亲被残杀。
战争真的能麻木人心吗?
“日子还得继续过。”野鹤说,“相比于那些躺在地上的,他们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。下一次灾难可能就在明天,哪还有时间悲伤。”
“就没有人能治得了辽兵吗?”我问。
该死!
要是我历史好一点,就能知道以后是谁灭了辽国了。
“有啊,阿大。”野鹤说,“可是女真部落多且零散,管不过来的。而且实力悬殊。就像萨满大人您的部族,拼尽全力也剩下你我二人。”
野鹤的话提醒了我。
“这个身体的主人刚刚经历了灭族的悲剧。”我一心想着穿越回去,从没意识到这一点。
“我们其实已经很老实了。他们要东珠,我们给;他们要鹿茸,我们也给;要貂皮,我们还给……他们还要海东青、要骏马,我们都一一满足了,可是他们还是赶尽杀绝……我们的眼泪已经流尽了。好在!萨满大人您还活着!”野鹤哽咽着说。
“既然日常朝贡,他们怎么会自断财路?”我内心疑惑。
“辽国对我们痛下杀手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?”我问。
野鹤想了想回答:“好像突然冒出来一个传说,好像是……‘有稚子出东方而立女贞,得之可定天下’”。
“质子?什么是质子?”我脑子里本能冒出来分子、离子、质子、夸克……
不过很显然,这个此质子非彼质子。
“啥意思?”唉……我不仅历史不行,文言文也很烂。
野鹤显然被我的‘提问’搞迷糊了,表情管理失控几秒。
“大概就是一个预言,意思是会有天选之子降临女真,带领女真打败取代辽国,并且有他在就能称霸天下。而咱们的部落就在辽国的东边。”野鹤说。
“多么荒唐的预言,给无辜的人带来了杀生之祸。”我瞠目结舌觉得荒唐至极。
“完颜阿骨打不就是女真族的领袖么!这个稚子是不是说得他?”我心想。
夜色渐渐暗了,我跟野鹤躲在灌木丛直到凌晨。
最终还是选择了人烟稀少的荒野路线。
说实话,在我看来,那些视杀戮为儿戏,视同类如蝼蚁的好战分子,跟豺狼虎豹有何异?
“比起被人折磨残害,我反倒更能接受自己被猛兽吃掉。”我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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