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那陛下可有其他对策?”
“不让好辛为将,而是为后。”说罢,他又补充道,“将军会反,但皇后永远不会反。”
帐外,好辛退了一步,木讷地向外走。
皇后……吗?
沈子昭的……皇后?
不眠不休背着沈子昭赶路所留下的血泡还在,每走一步都要踉跄着。她抬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痕,仰起脖子望向昏暗的夜空,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淌。
她自以为已经足够坚强,没想到还是被一句轻描淡写的为后二字击溃,心中唯一的那份信念和支柱也溃不成军。
与蛮对战之际,因对方计奸,越国全军覆没,仅剩她一人拼死护着沈子昭突出重围。两人跌入野外的断崖,四周壁陡,天冷地冻,饥寒交迫,性命尚且悬浮,妄论拥有食物水源。
风雪中舔唇上干裂,好辛咬破自己的腕脉,温热的殷殷鲜血染红了他的干裂嘴唇,昏迷中沈子昭无意识地吸吮汲取血液,好辛惨白着脸,双臂牢牢抱着对方的肩膀,苦笑地将沈子昭揽入怀里。
“陛下,臣发誓,拼尽生命也会护着您逃出去,您一定会活下去的……臣会一直守护着您。”
……
好辛慢慢地在帐门前滑坐下,口中慢慢尝到了腥甜的气息,抬头看了眼那快要枯死的树,抬起手摸了摸脸上那道横亘的狰狞伤痕,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。
她食言了,她不能一直保护她的王了。
她也不配为后,他的王后怎么能是一个满身血腥,只会打打杀杀,还容貌尽毁的女子呢?
用满是血泡的手揣进怀里,好辛拿出了一个物件,痴痴地凝视着它,目光极尽温柔,半响,一口鲜血猛然吐在上面。
一代女将身死,消息过了整整两个时辰后才传到王上的耳中。
沈子昭刚刚睡醒,只身单衣地扫开自己营帐的帘门,就看到明明之前还跪在他面前的女子坐在帘门前的雪地中,安详宁静地闭上了双眼,双手以舍己之姿捧着什么东西在心口,祈祷的姿势,仿佛只是睡着了。
随行的军师接过他的白鹤羽裘,悉心地披在了他肩上:“王上,天寒地冻,小心别着凉。”
沈子昭的双眼在这次危境中受了伤,看东西仅有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,不甚清楚,愣愣地注视着尸体早已冰凉的好辛,他的嘴唇磕磕碰碰,半响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:“将军她……?”
“将军受了重伤,已经死了。”军师淡淡地垂头,又道,“王上,还要立后吗?”
他的王上久久未语,久到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眼这位冰冷的君王,才发现对方跪下了身,慢慢地拨开好辛早已冻僵的手指,里面包着的,不是什么调令军队的虎符,也不是权可倾国的将印。
只是一个破旧的用蜀锦编织的香囊,寥寥绣着几朵白梅花,因有被鲜血殷透的一片,白梅中夹着几朵血色的红梅。
军师愣道:“陛下?”
沈子昭慢慢地站起身,声音不咸不淡,再没了之前那失控的模样,轻轻道:“既然人已死,就不封后了,加封将军的爵位,以将之礼带回京……”他顿了顿,半响才道,“厚葬了吧。”
“是。”
一代女将好辛,没能死在战场上,而是死在了她君王帐前的一个冬天。
回京的路上,沈子昭坐在马车里,手中紧紧握着那只香囊,翻来翻去,打开又合,眼睛无用,便用手指不停地探寻摩挲,才发现香囊内除了香料空无一物。信物或是书信,什么也没有,好辛什么想对他说的都没有。红梅朵朵,似是氤氲而开,绽放芳华,像极了那位凛然飒爽的姑娘。
马车白铜饰顶,以七色宝石缀之,内有彩席软榻,香薰浓烈。沈子昭被香味熏得心烦意乱,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,长叹一声。
他和好辛是青梅竹马地长大的。
在他小时,还是和好辛交好的,还未像现在这样,隔着一条谁也迈不过去的君与臣的鸿沟。共同玩乐的时间仅短短一年,那几年先帝病重,民心不定,朝局大乱,敌国趁机攻打越国,边境的几座城池被围得水泄不通,他要去别的国家做五年质子。
离乡数年,等换质时间一到,他独自一人行入了家国边境,并再次遇见好辛。她早已能独自领兵,亲自挂帅。
银甲的姑娘头顶两羽红缨,袖箭闪闪发光。他一眼就认出了她,她却只问他,这位公子打何处而来。
沈子昭被带回了军营,整日无事可做,闲暇时不是读书就是作画,有时还裹着白鹤羽裘经常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兵们筹备军资。她不作声,只默默打量他。
那日好辛坐在桌案前研究攻破敌军防线的方法,他提笔为好辛圈出几处重要城口,将敌我两方的利弊分析得头头是道,好辛看着枯黄灯光下的狼毫笔尖,轻轻地唤了一句殿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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