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慕南大概是半小时之后回来的,洗完澡就进了卧室,脚步声愈来愈近,江北烦躁地翻了下身。“还没睡着?”沈慕南低声问。江北背对着他,闭着眼答:“就快睡着了。”床的另一侧骤然塌陷,沈慕南窸窸窣窣地躺上了床,右手习惯性地探进江北的睡衣里,不管轻重地捏了几把。江北全无性-趣,挠开他的手,“我困了,没兴趣。”沈慕南停了动作,眼睛里结成寒霜,阴恻恻地问:“你又在闹什么?”“没想闹,我就是困的。”沈慕南抽回手坐了起来,倚在床头点了根烟,时间嘀嗒嘀嗒过去很久,他才不急不慢地开口,“跟男人出去吃了顿饭,回来就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儿,你恶心谁了?”江北气得牙齿打颤,忿忿地踹开被子爬起来,眼珠子瞪得老大,“你找人监视我?”沈慕南弹了弹烟灰,嘴角噙出了点讥讽,“我要不看着你,你是不是转个身就能跟他搞上床?”“你再说一遍。”江北猩红了眼,怒目圆睁。沈慕南抽烟不答,仰头朝向黑暗中的天花板,缓缓吐了口烟圈儿。冷战还在继续,江北受不了这样的冷处理,动手去打沈慕南。沈慕南没有避让,那么重的一拳头扎扎实实地挥在了他的胳膊上,黑暗中听见“啪”的一声响,可这人丝毫没有反应,江北气急败坏,又对着前几日的伤口下嘴去咬。唾液混着血,不知道谁更疼。江北松了口,往纸巾里啐了一口,嘴里的血腥味淡了。“解气了?”沈慕南斜着眼问。江北嗓子里哼着怒气,不理他。沈慕南摁灭了烟头,声音里带了些无可奈何,“睡吧,不是说困了嘛。”听他语气温和,江北的火气总算消了点,“好歹是个成年人,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。”沈慕南没搭腔,随手打开了他那边的台灯,抽出一张纸巾低头擦拭混血的牙印。这么块深浅不一的牙印,旧伤掺着新伤,估计没个几年是褪不掉的,因为江北每次都使了狠劲。灯光下,男人的睫毛微颤,表情冷若冰霜,胸口的那道疤,由于领口微敞而现出了一角。江北想,这个男人也不过才二十五岁,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,却被他折腾了一身伤。“疼吗?”江北内疚地问。沈慕南掀起眼皮看了一眼,然后又垂了下去。“给我看看。”江北凑过身去,盯着那道牙印看,一双漂亮的眼睛隐隐泛了红,“我刚被你气坏了,你有时候就是故意讨打。”“不疼。”沈慕南望着那双眼睛说。“疼也没招,咬都咬了,要不我让你咬回来。”江北伸过去胳膊,晃了一下即收回,“算了,咬来咬去咱俩都成狗了。”沈慕南没什么太大的反应,只眼皮子动了动。江北急着想道歉,故技重施,半青半熟地吻了上去,一点点用舌尖撬开男人的牙关,沈慕南眼睛里清明如水,胸口却微微喘了下。大概是故意克制吧,他把江北从自己身上揪了下去。“睡觉。”沈慕南沉声命令。“你不喜欢?”江北反问。“你没必要这么做。”沈慕南伸手关了灯,室内一片幽暗。江北背过了身,小心翼翼地去体会沈慕南话里的意思,也许是自己刚才下口太重,这人生气了,也许是这人突然间累了,不想干那种事,也许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原因,总之很复杂。没想出头绪来,江北有些闷闷不乐,突然思绪一转,他想起了件重要的事。“沈慕南。”江北翻过身,喊了声全名,“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派人跟踪我。”沈慕南听若未闻,身体随着平稳呼吸而微微轻颤。江北赤脚下了床,走到窗户边勾起窗帘向外瞭了几眼,假装后知后觉地感慨,“我说呢,怎么老有两个戴墨镜的男人跟着我,这都到家了,那俩还杵在外边,你到底付了他们多少工资啊,这么敬业,大半夜的都不睡觉?”沈慕南闻言也起身下了床,走过去顺着江北的视线往下看,疑惑地问:“哪儿?”“你自己看呐,就在那路灯底下。”江北装模作样地指给他看。昏黄的路灯下,除了一片被雪覆盖的白茫茫大地,半个人影都没有,更别说戴墨镜的壮汉了。沈慕南心知自己被摆了一道,倒也不生气,揪着江北一同滚上了床,盖好被子,“不许闹了,睡觉。”声音里明显带了几分笑意。江北不甘心,势必要问个透彻,“你干嘛派人监视我?”“我派的人可没戴墨镜。”江北踹了他一脚,“避重就轻,我现在问的是你为什么要监视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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