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可以做她父亲的中年男人。七月还记得安生应他的搭讪的时候,那种冷漠的神情。可是她想,她已经做了自己的让步。这些选择都是家明和安生做的。她喜欢被选择的结果。这样心里可以少一些负累。七月和家明之间,从此小心地避开安生这个问题。可是七月还是想念安生。一天深夜,下着大雨。七月突然从睡梦中惊醒。她坐起来翻身下床。家明也受惊醒来,在黑暗中问七月,干什么去,七月。有人在敲门。家明。没人啊。根本没有敲门。真的。我听到声音的。七月走出去,急切地打开门。吹进来的是空荡荡的冷风。外面下着大雨。七月头斜靠在门框上,呆呆地发愣。她没有告诉家明。她想起的是少年时走投无路的孤独的安生。浑身湿透的安生,抱着双臂靠在门口。面无表情地对七月说,她走了。在那个夜晚,安生唯一的亲人离开了她。七月突然有预感,安生要回来了。秋天的时候,一封来自加拿大的信飘落在七月的手中。安生孩子般稚气的字体没有丝毫改变。她说,七月,这里的秋天很寒冷。我的旧病又有复发的预兆。最重要的事情是我怀孕了。那个男人不想再和我一起。可是我不想失去孩子。因为这是家明的孩子。家明看着七月。七月沉默。这样的沉默她维持了三天。然后在一个夜晚,她回到家说,她给安生发了回信,叫安生回家来。七月说,她这样在国外会病死和饿死。家明说,七月,对不起。七月摇摇头。没有对错的。家明。以后不要再说这句话。我一直想知道你回来是自己做的选择还是安生做的选择。家明说,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七月在下雨的夜晚去机场接机。家明加班。从北京飞过来的班机延迟了。七月等了很久。然后出口处终于出现了涌出来的人群。七月拿着伞等在那里。然后她看到了安生。安生拎着简单的行李,穿黑色的大衣。身体有些臃肿。一头长发已经剪掉。短头发乱乱的。更加显出脸部的苍白和削瘦。只有眼睛还是漆黑明亮的。她看到七月。脸色露出淡淡的微笑。hi,七月。安生。七月跑过去,抱住安生。她的眼泪掉下来。安生,回家来。回家来了。是。回家来了。安生把脸贴在七月的脖子上。她的脸是冰凉的。两个人在空旷的机场大厅里拥抱在一起。距离安生17岁离家出走。整整是8年。安生在七月家里住了下来。母亲不知道安生怀的是家明的孩子,所以对安生还是非常好。七月和家明决定对任何人保守秘密。安生先进医院看病。为了孩子,她已经戒掉了多年沉溺其中的烟和酗酒。所以人非常苍白。七月每天给她煮滋补的中药。房间里总是弥漫着草药的气味。安生空闲在家里,种了很多花草。有时候一个人坐在露台的阳光下,可以安静地坐上很久。家明走过去给她一杯热牛奶。她就对家明微笑着说,谢谢。家明无言。只是用手轻轻揉她的短发。然后有一天,安生告诉七月,她在写作。她一直坚持在写作。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稿纸上。安生说,我不知道这本书会不会出版。我也没抱热切的期望。可是我想我可以留下一些什么。我本身已经是贫乏的人。七月说,你写的是什么内容。安生说,流浪,爱,和宿命。一个月后,她把厚厚的一堆稿纸寄给了出版社。安生的身体越来越臃肿。只能让七月帮她洗澡。安生从来不摘下脖子上那块破掉的玉牌。因为戴得太久,丝线都快烂了。少年时她们也曾一起洗澡。那时的身体是洁白如花的,纯净得没有任何疤痕。可现在安生的身体已经完全变形。背上,胸口上有许多烟头留下的烫痕。手腕上还有支离破碎的割脉留下的刀疤。七月不问。只是轻轻地用清水冲过它们。安生听到七月紧张的呼吸声,就笑着说,看着很可怕是吗。我走之前就知道,这具身体以后会伤痕累累。我以前一直厌恶它。只想虐待它,摧残它。因为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七月。却只能做安生。七月有很多东西,但是她无法给我。安生什么都没有,始终也无法得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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