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承乾刚进龙楼,便看到旁边的铁匠铺中有一位彪形大汉正在卷着袖子打铁,定眼一瞧,还是位熟人,正是江夏郡王、现任大理寺卿的李道宗之子——李景恒。
李景恒是李道宗独子,自幼喜欢武道,李道宗曾想将他往儒士的方向上培养,以后好当个文官,也不至于像自己一样上阵杀敌,没想到,成人后的李景恒却对儒学,武学皆不感兴趣,一心往这些奇淫巧技上扎。
后来,李景恒在工部领了闲职,每日也不去点卯,只知道与这些工匠厮混,李道宗见他不惹是生非,无奈之下便由着他去了,只是与旁人说起李景恒时,总是叹息。
李景恒余光看见李承乾到来,急忙出来拜见,李承乾制止了他,笑道“堂兄是自家兄弟,不必多礼”。
李景恒见闹市人来人往,也知道不合适,便作罢了,又见李承乾四处张望,便问道“不知太子殿下出来有何要事?”
李承乾道“我想改进纺织机,这些天画了图纸,想找人做出来看看是否合用。”
李景恒平日便待在这里与工匠交流,学习技艺,虽说此时的工匠大多珍惜自家技艺,轻易不外传,可几年下来,李景恒也摸清了各家的绝活,此时听李承乾这么一说,便主动带着李承乾前去找了龙楼最有名的木匠。
此木匠年逾五十,头发发白,却精神矍铄,见到李承乾的图纸,眼中精光大放,接过来仔细端详,连声赞叹道“妙啊!妙啊!这织布机竟然能这么改,小郎君当真是奇思妙想!”
李景恒也惊讶地看着李承乾,没想到太子殿下还精通墨家技艺,要知道这老头可不是普通的民间匠人,而是正儿八经的墨家传人墨林。
武德年间,李渊当政时,大唐百废待兴,工匠对于国家有不可替代的作用,朝廷给了匠人极高的待遇,却也将他们束缚为匠籍。
李世民登基后,大唐已经喘过气来,便取消了工匠的福利,匠人却依旧被束缚在匠籍上,一怒之下,墨家传人选择了隐士,混迹在民间匠人之中。
等李承乾与墨林探讨完织布机的细节时,天色已晚,李承乾交了定金,又问好了完工的大致时间,便与李景恒告别离开了。
李景恒回到家中时,李道宗已经下了值,正坐在大堂等他回来一起用晚膳,李景恒行了礼,叫了一声“阿耶”,便闷声不吭的坐在饭桌上。
李道宗看他油泼不进,雷打不动的样子,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,想想同为宗室的河间郡王李孝恭,人家的儿子,不仅精通于骑射,还擅诗书,那叫一个文武双全,带出去倍有面儿。
哪像自家的憨子,每天带着一身臭汗回来就算了,屁都放不出一个。
见李景恒只是蒙头吃饭的样子,李道宗还真是没脾气。
罢了罢了,憨是憨了点,好歹没有为非作歹,眼不见为净。
李道宗再不看李景恒,将视线放在了眼前的饭菜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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