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皇后万万没想到,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诸葛恕虽然是自己的儿子,但同样也是那位的儿子,血脉里各有一半。那位随性得很,颇有些残忍的任性,因为从前从未被考虑过作为继承人,便有许多不以为意的“天真”,随着他登基为帝后一一暴露出来。
做事全无顾量,只凭着自己喜好,一意孤行,自私妄为。
诸葛恕如果真的心仪晏大小姐的话,就不会舍得让她做侧妃,屈居人下。如果他不喜欢晏大小姐,那就是在骗她这个亲娘。
不管怎么样,诸葛恕都是个自私之人。
诸葛恕没想到母后会这么不高兴,她的脸色变化是肉眼可见的,他不是傻瓜,自然知道自己惹恼了她了。
他硬着头皮解释:“儿子确实心仪晏大小姐。但母后,晏首辅本就对儿子颇有好感,文臣的支持儿子不缺,只是武将那边缺失颇多。”
说起来诸葛恕还一肚子怨气呢。文臣武将天然不和谐,由于晏首辅等清流对太子殿下颇为欣赏,武将们对太子的态度就比较一般了。其实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文臣武将天生的唱对角戏,也是因为诸葛恕自身的短板。
他在武艺上没什么天赋,只能说是认真学了,有点防身的本能罢了。
虽说谁也没有规定国家继承人就一定要武艺高强,但他们安朝老祖宗是马背上打天下的。向来重视武功。只有文治没有武功,难免让武将们心有不服。
诸葛恕最气的是,别的武将对他态度一般也就算了,就连他的亲舅舅,颇有战功的靖远伯,对他也一般,并没有怎么扶持他。他要这个舅舅有何用!还说是他舅舅呢,对他和对二皇子、三皇子是完全一样的。
这怎么行!
既然舅舅靠不住,那就只好拉拢如今的武将第一高门英国公府了。英国公有个女儿,和他只差一岁,本来有个未婚夫,只是未婚夫因病去世,那就正正好了。他不嫌弃英国公女儿有个这样的过往,还让她做太子妃,英国公定会对他鼎力支持。
试问,谁不想做天子母族?
诸葛恕便如此这般与陆皇后坦诚了:“论家世,英国公府女儿和晏首辅之女不相上下,但论及对儿子的助力,还是英国公府多些。”
陆皇后实在是忍不住了,“诸葛恕!”
诸葛恕吓了一跳,“母后?”
陆皇后想说,这些女孩儿,她们不是你平衡野心的砝码,她还想说,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晏大小姐。你心里只有你自己。
但她终究还是没说这些,只是淡淡道:“晏首辅只怕不会同意将女儿与你做妾。”
简直太荒唐了。但凡是疼爱女儿的人家,哪个舍得与人做妾的。更别提晏首辅本来与英国公地位相当,要让他的女儿地位在英国公女儿之下,他怎么肯?
侧妃说那么好听,还不是妾!
诸葛恕还没有将这事与晏首辅讨论过,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。他本来是想着先争取陆皇后的支持的,没想到陆皇后态度似乎很是反对。
诸葛恕也不忘讨好陆皇后:“请母后放心,儿子必然先和两家商量好,绝不会闹出笑话。”
陆皇后轻轻一笑,并不答话。儿啊,你在阿娘眼里已经是个笑话了。
诸葛恕又在长央宫待了一会,装乖卖巧也只是哄得陆皇后与他多说一句话,自觉没趣,不敢惹陆皇后生气,就先离开了。
陆皇后身边的心腹九枝遣退了宫女太监,给她捏肩,边劝道:“娘娘不要与殿下生气。殿下还小呢。”
“这话你与我说我可不听。”在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心腹面前,陆皇后一肚子抱怨,“小什么小啊,年龄小他知道喜欢人家姑娘?知道算计这家算计那家的?”
九枝就笑看着她。旁人不知道,她是知道自己主子的,其实是个话很多的话痨,但入宫后就收了这份本性了。如今看她多说几句,也是高兴的。
陆皇后不知怎的想起晏大小姐来:“她受伤了,伤着哪了?”
九枝消息灵通:“晏大小姐磕着了额头,还出了血。”以晏首辅的脾性,此次唐家必要付出代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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